哈尼族被称为“雕塑群山的子民”,是一个被生活和苦难磨砺成艺术品的民族。多少个世纪以来,他们在群山中雕塑的梯田,犹如山神的脸谱,优美而庄严,堪称世界奇迹。
在云南亚热带山区,梯田蔚为壮观,呈长条环状的水田绕山而行,从山脚到山顶,埂回堤转,重重叠叠。站在山脚,水帘飞瀑,云雾升腾,道道田埂犹如天梯直抵云端;站在山顶,林涛阵阵,细雨蒙蒙,那大者数亩之广,小者形如澡盆的梯田随山起伏铺天盖地;而游动交错的沟渠、埂堤衬着天光,更如万练银蛇飞舞大地,缠绕着重重大山。
这是一种勾画于大地长天之间、崇山峻岭之中的线条狂奔之壮美,这是被雕塑过的群山。在千百年的人的积极劳作、倾心维护和“打磨”过程中,梯田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硕大无比的艺术品。它随四季变幻出来的色彩,是一种神奇崇高的壮美;它所呈现出来的线条、韵律和节奏,浸透了哈尼族的民族精神和无限的情思。因而,人们称梯田为大地的艺术或大山的艺术。因此,梯田这个硕大的艺术品既是人们欣赏、讴歌的对象,是具有重要观赏价值的艺术品,同时又是人们艺术创作的源泉。
哈尼族是我国西南边疆一个跨中、越、老、缅、泰而居的民族,是一个历史悠久文化丰富豁达乐观的民族。哈尼族支系繁多,有很多自称、他称和历史名称,解放后,以人数最多的自称——“哈尼”为本族统一的名称。哈尼语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支。在中国境内哈尼族绝大部分居住于云南南部红河、澜沧江两江的中间地带,以及哀牢山、无量山之间的广阔山区,即典型的云南山地亚热带地区。
那里是一个真正的山的世界,连绵的群山,犹如凝固的海洋,峰浪起伏,直达天边。由于大江横断,支流切割,使得这里山高谷深、沟壑交错,几乎每一座山,从山脚到山顶,热带、温带、寒带气候依次排列,生物群落也依气候立体分布,形成大河流域与小流域交错组合的良性自然生态系统。当地民谚说:这里“一山分四季,隔里不同天”。
那是一个真正的云海之乡,每当冬春之季,浩如汪洋的云海覆盖巍峨的群山,淹没丛林江河,天“海”一色,蔚为壮观。当地民谣唱道:“天和地离得虽远,雨丝把它们相连;山和山离得虽远,云海把它们连成一片。”
那是一个真正的满天喜雨之地,由于纬度低,距海近,太平洋季风和印度洋季风北上首当其冲,使云海化为蒙蒙细雨,长年滋润群山,并与森林植被发育出的涓涓细流,小溪泉源共同造就了常年流淌不枯的“高山绿色水库”。故在哀牢山有“山有多高,水有多高”的奇景。
这是哈尼族经历千辛万苦才寻找到并永远定居的家园。
哈尼族的古代历史,实际上就是一部迁徙历史。在漫长曲折的迁徙过程中,哈尼族不仅经历了长久的极其艰难险厄的行路,经历着西南高原复杂气候的侵袭,经历着各种疫病的摧残和战争的威逼,经历着无穷无尽的屈辱;而且走过了从原始社会到封建领主制社会的全过程,完成了从游牧、游耕到定居农业的转化。新中国建立后,进入了社会主义社会。
进入并定居在了云南亚热带哀牢山和无量山区后,面对着高耸的群山、无底的深谷和密布的原始森林,哈尼族曾经绝望过,称自己为“世界上最孤独的民族”。为了把亚热带山区变成平坝一样的永久的居住地,哈尼族在寒冷的高山保持森林,在温暖的中山建立村寨,在炎热的下半山开凿梯田,形成了森林、村寨、梯田三位一体的生存空间格局。这是一种伟大的设想和卓越的劳动实践。哈尼族说,我们“像牛一样有使不完的力气,像土狗一样不怕烂泥。”正是这样,哈尼族费尽移山心力,创造出了举世罕见的梯田农业奇观。哈尼族的梯田农业,是中国云南亚热带山区的农业奇迹。作为一种田制、一种特定的农业形态,梯田是建立在哀牢山自然生态系统之上的良性的农业生态系统。作为民族传统文化的核心,哈尼族的政治制度、经济变迁、文化形态,甚至其居住文化、饮食文化、服饰文化、文学艺术等等文化单元都是从梯田文化中生发出来,并为梯田文化所统系。作为社会生活的轴心,哈尼族所有的生活都是围绕着梯田这一物质文化而展开的,无论出生取名、谈情说爱、婚丧嫁娶、节日喜庆都与梯田息息相关,都打上了梯田文化的深刻烙印。
梯田凝结着哈尼族数千年的文明。它是哈尼族生命、精神的象征,历史的凝聚和文化的容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