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年的秋末,辛勤的农人将满眼金色的麦子颗粒归仓后,精心挑选出丰满、水灵的青稞谷子,酿制出一桶桶甘冽、醇美、低度的远比爷爷奶奶还要老迈的高原第一酒——青稞酒。
每一家的主妇都是极稔熟、高超的酿酒师。她们将精心挑选出来的青稞装进麻袋,运至清澈得足以作镜子的河旁,用簸箕细细地淘,将似乎肉眼也极难见到的杂质也一一地捡出来。这时,洗过的青稞酒便如一块块刚被春雨沐浴过的,光滑圆润的鹅卵石似的。之后的工作便是备足木柴,起灶生火,将淘洗过的青稞连同适量的水倒入大的铝锅用猛火煮开。不一会儿,农家小院便被煮熟的青稞沁人心脾的芬芳弥漫。这时谁要从这家的门前经过,只要是个好饮的人,便会估摸出这确切成酒的日子,到了那天便貌似有事要办似地唐突地走进这一家。主人也深知其来意,好客的主人便会端出香甜的美酒。
青稞煮熟后就摊在专用的布或毯子上让温度慢慢地降下来。主妇在这时盘腿坐在一处,用石制的臼将小饼状的白色酒粬捣成粉末后均匀地撒在还冒着热气的青稞上,且用特色制的扇形木板不断地来回拌匀。而后,将其装入陶罐密密地将口封实,且用暖和的棉被等物,象在冬日里怕婴儿冻着似地细心地将陶罐包裹起来,最后,将裹着的陶罐搬至存储冬季牲畜食料的干草棚里,深深地埋进干草堆中让其发酵。男人们在这两天便显得焦躁不安,收工回到家,没等手中的农具落地便问成酒了没有?主妇在这时也颇觉自己的重要,发脾气、卖关子之类的事情则是难免的。三天左右后,发酵已然停当,陶罐里的青稞才真正飘出陶醉、诱惑人的酒香。主妇就将陶罐从草堆中提出来,放置在阴凉透风的仓库里。孩子们就趁大们们走神时溜进仓库,将手伸井陶罐攥满一手粘乎乎的青稞(这时称作“巴农”),左顾右盼着慌张地吃。
那种甜里透出酸的诱人的零食在多大的商店里也是寻不到的。男人们也装出很专业的样子,很优雅地将粗壮的手伸进去,吝啬地抓出几粒放进嘴里仔细地嚼,猜测酒的优劣。在仓库内停放了半天后,主妇就往陶罐里加入清水,不到半天的功夫,第一道酒便出来了。如果酒味甘甜醇厚,酒色暗黄,主妇便顿觉脸上光彩,逢人都要细述和炫耀,以引出别人对自己手艺的啧啧赞叹。如果酿出的酒苦涩难饮,面对男人的厉言责备也只有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