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键的诗歌完全不是以文学甚至诗歌为目的的,他的目的,按他的话说,就是:“精研我的存在”。杨键的写作和他的生活方式完全一体,并且后者才是他焦虑、关注的根本。杨键认为,出生为人是他的第一次耻辱,写作是第二次耻辱。这些表白关系到杨键隐秘而紧张的精神生活,在此不多说。诗歌在杨键那里并非是一件合法而自足的事,说得明白些,诗歌在杨键乃是工具。但这工具并非是为了自我表达,而是为了泯灭自我。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诗言志”、“文以载道”成为必然和气象万千的。工具论、“文以载道”等在今天似乎已成为一种迂腐甚至有毒的说教,但我依然认定,在“靠下”的层次上它们是贻害无穷的,但在“高处”,站在超越和绝对的立场上,文学作为工具用以载道又是根本的。问题仅在于层面的混淆。这个“道”只能是存在的真理,而不应该是任何世间的强权、势力、偶像以及可悲的自我。总之,杨键因其卑微而伟大,因其软弱而有力,因其置诗歌写作于虚无的境地而成就了辉煌质朴的汉语诗歌。